剑阁闻铃

CP：道格·麦格雷（城中大盗）/莱纳斯·考德威（十一罗汉系列）

等级：R

提示：涉及Boston Legal里那对伟大的灵魂伴侣/直男好拍档Alan·shore&Denny Crane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道格慢慢醒了过来。窗外的阳光透过低垂的薄布窗帘照摄入室内，他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轻轻飞舞的灰尘。道格突然意识到身后的温暖触感已经消失，但是过了好一会他才能鼓起勇气转身去确认这件事。

床上的另外一个枕头上还留着莱纳斯睡过的痕迹，浅浅的凹坑。自己新买的衬衫凌乱地丢在床脚，很显然，肇事者完全把它当作件再不同不过旧睡衣那样对待。道格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把那件衬衣拎起来挂回到衣架上。

他在房间里独自站了一会，拖着脚步走进厨房里做了两个人的早餐。听着煎蛋在平底锅里发出吱吱的声音，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道格不得不给自己点了支烟冷静冷静，最终还是忍不住透过在厨房里那扇小而脏的窗口眺望公寓外——他没有找到那个金色头发蹦蹦跳跳的身影。

或许莱纳斯去办事情了，或许他是下楼去买咖啡了，或许……道格看到日历上的红色标注，今天是队里集训开始的日子。手指被烟头烫了一下，燃尽的烟灰掉落在地板上碎成了灰白的粉末。

胡乱吃了东西，道格在餐桌上留了莱纳斯那份的培根煎蛋，他想要给莱纳斯留张字条说明自己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在冰球队里集训，却发现家里连一根能用的笔都没有。“狗屎。”道格多少有些无奈地再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区别，他抓了抓头发，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有什么事是非要不可做的，也没有什么人是非要等待不可的。这是道格从六岁那年就明白的道理。

Que, sare。他一直都会这样对所有人说，特别是他自己。

冰球队里的气氛有点奇怪，道格并不是一个对别人看法特别关注的人，但是今天不太一样。从他刚进更衣室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当然，道格也不是靠着平易近人在球队里博得口碑的，看到大家诡异的样子，他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打算去了解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道格换上球衣，坐在椅子上打算穿护具，队里主力前锋肖恩走进来，看见道格就径自凑上去：“我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道格。”他就是那个把自己弄到的球票转给道格的人，两个人在球队里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比赛的时候有人试图揍他，都是道格冲过去帮忙解决对手的。

“什么？”道格坐在长椅上，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他。

肖恩就站在道格正前方，伸出手对着道格做了一个抓住自己生殖器的动作：“这种人啊，不如你给我舔屌，不用给我洗球衣了。”他扭过头去对其它爆发出大笑的队友说，“早知道他拿了球票是要讨男人欢心的话，我们这里这么多帅哥都可以轮流让他爽嘛！”

很难说这是一个恶意的玩笑，还是单纯的挑衅。道格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拳头轮到那个王八蛋哈哈大笑的嘴巴上了。他的指关节感到一阵剧痛，也看到了肖恩后退了几步摔倒在更衣室的地板上，周围一片司机，围观众人脸上的笑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一切都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直到肖恩吐出了一颗带着鲜血的牙齿，所有的声音才如同炸裂般重新回归他的世界，如同几秒钟之前发生的都像是一场幻觉。

几只手臂朝着道格伸出来，想要把他制服。道格感觉全身血液都在燃烧沸腾，他并不清楚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黑色情绪究竟是恐惧亦或是愤怒，又或根本只是再一次面对被抛弃的悲伤，他只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掌握这样的情绪，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暴力的途径把它发泄出来。他挥舞手臂，在揍人同时也挨了揍，疼痛激发了肾上腺素，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只想把试图伤害自己的人挨个撕成碎片。

他不需要考虑什么后果，对他而言后果根本不重要。

发了狂的道格最后被扑上来的几个人死死按在地上，他吼叫着“我要杀了你们”，却被压住手脚动弹不得，扭动的像一条被拎上岸的龙虾。不知道是谁把开了刃的冰刀抵在他喉咙上，只要轻轻一下，道格就再也不会发生什么别的声音了。吹响的哨子和警察的怒吼把这场冲突定格在了更衣室的暴力纠纷，而不是一起恶性杀人事件。

在波士顿警局的看守所里，道格才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些黑色的情绪慢慢地收回了触角。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头、肩膀、手臂和胸口……尤其是胸口。他疑惑地用手按住腰侧，以为在刚刚的斗殴当中有人打断了他的肋骨——但是并没有，他的胳膊上有划伤和挫伤，脸上肯定也挂了彩，但是肋骨好好的，一根都没有断。不多时，警察又带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显然是喝醉酒闹事的。他一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吐了一地，道格不得不把这个身材微胖的男人拖到唯一的长条椅子上安顿好，然后缩在角落里用胳膊遮住口鼻才没跟着吐出来。

过了足足有大半天，那个醉汉清醒过来，他用手抱住脑袋哀嚎着：“哦，我的头要炸了，救命啊。”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道格用力的敲打铁栏杆，在看守的呵斥下给这个醉汉和自己要来了一杯水。至于缓解头痛的药物？想都不要想了。那个人一脸嫌恶地用外套把地上的秽物擦了擦，显然根本不打算要那件看起来极其昂贵的行头了。他把外套一脚踢到角落里，喝干了自己那杯，然后冲道格说了一声谢谢。这个教养可不像是在酒吧里喝醉了然后打架的人——道格用余光打量着他线条柔和的脸，他相信这个人如果能瘦个30磅的话，绝对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

“你可不像一大早就在下城区喝成泥鳅的家伙。”道格和他搭讪，反正他找不到人保释自己，与其傻坐着，还不如和人聊聊天。

“哦，孩子，用外表判断的话，你倒是看起来像和别人打架斗殴的人。”那个人回敬道，但是语气却很柔和，让道格虽然觉得讪然却也不至于愤怒起来。那个人耸了耸肩：“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一个像狗屎般的晚上，狗屎到只要想起明天要醒过来，就不得不先把自己灌醉。”

“也有一些人嘴贱到你就算知道要被关起来，也得先揍他们一顿再说。”

“这就是操蛋的人生啊。”那个人歪着头笑了一下，刚要接着说什么，门外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看守带着一个上了年纪却依然气势十足的男人走了进来。在核对过姓名之后，看守表示，有人来保释你了。

“艾伦。”那个年长的男士大声说，“干得好。”

“哦，丹尼……”艾伦发出了一声类似于撒娇又有点宠溺的声音，这让道格足够对两个人的关系产生好奇了。要说是父子的话或许年纪差距有点小，要说朋友，那也真算得上一对忘年交了。可是……不应该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才对吗？如果是老东西来保释自己的话，大概当初会因为殴打自己一起关进来……不对，那臭老头会有钱交保释金？

“我当律师已经50多年了，一直盼着有一天去局子里保释自己的同事呢。”丹尼说，“看，你又帮我完成了一个梦想。”

“不客气，这就是我的使命。”艾伦笑嘻嘻地说。

太棒了，自己和一个律师一起被关在看守所的号子里。道格觉得这一天的经历足够回去给詹姆炫耀上一个月了。但是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叫艾伦的律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问：“有人来保释你吗？”

“……呃，没有……”道格愣了愣。

艾伦扭头去看丹尼，他们两个似乎根本不需要用语言就可以沟通交流。那个老人看起来似乎很和善，但当他收敛笑容，开始打量道格时眼神让人觉得脖子发冷，即使被卖花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也不曾有过这样心虚的瞬间。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道格·麦格雷。”

“麦格雷先生。”丹尼说，“介意我问一下你怎么进来的吗？”

道格沉默了一下，他有预感，不论自己说什么样的谎言在这个老人眼里都是非常可笑而漏洞百出的，要么不回答要么就说实话。

“我是打冰球的。队里打架。”他耸了耸肩，“有些人嘴巴太臭，就得让他们闭嘴。”

“但是你还没有被起诉？”艾伦插嘴道。他太熟悉这套司法流程，故意伤害罪显然需要开庭待审，不应该被关在这里。

“他们揍我也挺狠的。”道格耸了耸肩，“打冰球的，断了几根肋骨也不算什么重伤。”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说：“干得好。”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出同样的话了，但是显然含义和第一次不同。他转过身对看守说：“我要保释这位麦……呃什么，先生。”

“麦格雷。”艾伦在旁边帮他补充，“道格·麦格雷。”

“希望你出去之后，做点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臭揍红翼队一顿，而不是自己的队友。”丹尼说，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道格本来很想说“我只是在业余小联盟里打球，花园球场对我还是个遥远的梦呢”，但他那位“狱友”却抢先开了口。

“他会的。丹尼。”艾伦的声音柔和得像是巧克力，很难想象他在法庭上是一个风格刻薄的律师，“显然他只是有点迷惑了，我们也都会那样的。”

道格在保释书上签了字之后，下意识地问那位神情冷淡，态度严肃的短发女警长：“警官，我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那位警长动作麻利而略带粗鲁地收拾了他的保释文件，然后说：“要记住你不可能回回都这么幸运，所以现在就给我滚吧。”她像是一尊女战神矗立在那里，道格被震慑到了，他后退几步转过身要走，突然听见她在后面喊住自己，道格回过头，看见那位女警长皱紧了眉头注视着自己。

“小子，你动手的时候心里就没想过后果吗？”

道格几乎要笑了：“为什么？”

“为了更重要的事。”女警长说，“或者人。”

道格想了想，冲她敬了个俏皮的抬手礼，转身走出了波士顿警局。灰蓝色的天空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下起了大雪，冷的让人骨头发酸。道格伸出舌头，舔了一片飘落下来的雪花，感觉那轻飘飘的水汽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不管他曾经有过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现在也都已经不再有了。

TBC